【庆祝中国共产党成立100周年 樱花·宜和杯 讲述乌海故事 有奖征文大赛】

那是一个没有水果的年代。

儿子出生时，物质还相当匮乏，加之居民口粮是凭本定量供应，故“天天吃窝窝头，顿顿喝玉米粥”，成了儿子童年生活的主打食粮，不知道水果是什么滋味。惟一能让儿子一饱口福的，是北沙滩那一片沙枣树上结的沙枣，位置大概在现今的市人民医院西面，有一大片用沙枣树围起来的荒滩，在荒滩上生长着稀稀落落的沙蒿、沙冬青、梭梭、四合木等耐旱植物。在郁郁葱葱的沙枣树林里，常常能听到候鸟的飞鸣，看到地上野兔的奔逐。到了秋天，满树的沙枣果渐渐由绿变黄，再由黄变成栗褐色，把沙枣树枝压得弯弯地垂了下来，有的能垂到地面。沙枣果已经成熟，可以摘吃了，那里便成了儿子和他的小伙伴们的乐园。

儿子把摘满书包的沙枣带回家，让全家人品尝。沙枣果大大的，呈椭圆形，把外面的一层薄皮扒掉，露出黄黄的果肉，放到嘴里，沙沙的，麻麻的，酸酸的，甜甜的，在没有水果可买的年代里，沙枣可以补偿一下孩子们爬满馋虫的胃口，给枯燥乏味的生活增添些许乐趣。

然而，儿子上小学一年级不久，一件让我始料不及的事发生了。有一天晚上，儿子的班主任突然找到我们家里，说儿子已经有好几天没有去学校上课了，问是怎么回事。我们说，他每天都按时背着书包走了，放学后又按时背着书包回来，怎么能没去上学呢？后来，在我们的责问下，儿子终于老老实实说：“课本里的东西，我爸早就教过我了，再上课也没有什么意思。平时，连个水果也见不着，所以我就和同学到北沙滩摘沙枣去了。”每天从家里出来，他把书本放到同学家，然后去北沙滩摘沙枣，快到放学时，再把书本拿上回家。我们丝毫没有察觉，儿子拿回家的沙枣，却是他逃学摘的。儿子的回答让我一时语塞，简直哭笑不得。

有一天，我突发奇想，何不将一颗沙枣树栽到自家院里呢？沙枣树是耐旱的落叶灌木或小乔木，常生于沙漠地区，栽培极易成活。春天，我把一棵1米多高的沙枣树苗栽到小院的西北角，时间不久就长出了嫩绿的小芽，抽出了带有银白色鳞片的幼枝，几年之后，老枝渐成栗褐色并带有扎人的棘刺。叶长圆状，两面均有银白色鳞片，花儿也是银白色，散发出浓郁的芳香。到1979年秋天，我搬离老屋时，小院里的那棵沙枣树已长得遮天蔽日，硕果盈枝了。我特意摘了一兜子沙枣果带回新居品尝。

自己动手，丰衣足食。我搬到新居后，房子宽敞了，院子也大了，我和老伴、儿子一起规划、经营小院。除在院子里种些花和蔬菜之外，还在房前的东西两侧各栽了一棵梨树和一棵葡萄树。1981年，儿子上大学前拿回家一棵梨树苗栽在了院子的东北角。古谚云：“桃三、杏四、梨五年（结果）。”到了第五个年头的春天，这棵梨树长得已高过房檐，开花结果了，雪白的梨花成团成簇，满院飘香。到了秋天，馒头大的雪梨压得枝头弯腰。我爬到房上，摘下一筐梨让家人品尝，酥脆香甜，满口流汁，沁人肺腑。

与栽梨树的时间早晚差不多，我还在小院的西北角裁了一棵葡萄树，树苗是一位同事用自家的龙眼葡萄枝条专门为我压的。葡萄树苗栽下后，过了半个多月，从枝条的一侧长出了两个嫩芽，到了秋天，两根又粗又长的枝条竟长到两三米长。上冻前，我把枝梢剪去，留下枝干，用草绳缠上，浇了一遍透水，小心翼翼地窝成圆圈，埋在坑里，上面盖上厚厚的湿土，让它进入“冬眠”状态。第二年春天，再小心翼翼地把它从土里挖出来，上架、施肥、浇水、打叉，年复一年，如此这般。到了第四年，那些嫩绿而粗壮的枝条，吐着长须，爬满了棚架，结出一串串的葡萄。为了防止麻雀啄食葡萄，我还用五颜六色的塑料袋和布条缠在几根木棍上，绑在葡萄架上，风一吹，布条来回摆动，小麻雀们再也不敢到葡萄架上去觅食了。葡萄树渐渐长大，庭院里有了一片荫凉。炎炎夏日，酷暑难耐，在葡萄架下，放一张小桌，摆几只小凳，或读书看报，或品茶聊天，舒心惬意，不亦乐乎！到了中午，做几个小菜，开一瓶啤酒，和老伴边吃边饮，神清气爽，悠然自得；夜里，铺上一张床板，盖上一条薄被，仰面朝天，听着葡萄树叶沙沙作响，望着夜空群星闪烁，不一会儿工夫，就会酣然进入梦乡。我家种的龙眼葡萄树，属于极晚熟的古老优良品种，到了国庆节前后，满架的葡萄才开始由绿变红、变紫，直到上冻前果皮上结出一层白霜，摘下食用才最为香甜。当我和家人第一次品尝到亲手栽植、辛勤培育而结出的葡萄果实时，一股甜丝丝、香喷喷、美滋滋的味道沁冽肺腑，无以言表。我家那架葡萄树，盛果期一年能结七八十公斤葡萄，除家人食用外，还送给亲朋、邻居一些，剩下的用塑料袋装上，放到菜窖里，到春节时拿出来再吃，味道格外甜美。据1987年的统计资料显示，当时全市庭院葡萄达到9万多株,以葡萄为主的庭院经济，成为当时乌海市经济发展的一个新亮点。

后来，乌海市进行了旧城区拆迁改造，一片片旧房被拆除，一座座高楼拔地而起。我家庭院里那棵梨树和那架葡萄树也随之消失了。

为了解决职工“吃水果难”的问题，从20世纪80年代末期开始，每到秋季，各机关、企事业单位在从外地拉运大米、肉食品的同时，还拉回一些苹果分给职工，但数量有限， 毕竟是权宜之计。为此，1992年在302大院里，建起了11000平方米的蔬菜果品批发市场，这是海勃湾城区第一家，也是当时惟一一家水果批发市场，市民吃不上水果的年代结束了。每年秋天，我都和老伴到302水果批发市场选购几箱子苹果，放到菜窖里，每晚都吃一个苹果。年长日久，我家那把削苹果的小刀也削成弯的了。但那时的302水果批发市场有两个问题，一是季节性强，只有到了秋季才销售水果，别的季节很少或没有；二是水果的种类很少，只有苹果、梨等两三种水果，远远满足不了人们的需要。

如今，种类繁多的水果早已进入千家万户，让我们的生活更加多滋多味，也是我们步入全面小康社会的一个佐证。

（作者：杨星灿；编辑：段继文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