安泰

穿过乌海的风，从昨天吹到今天，生生不息，温暖如春。在这和煦的春风里，飞舞着吉祥坚韧的“凤凰”:它不栖神话中的梧桐，不饮天堂里的瑶池，却义无反顾地选择了升腾人间烟火的栖息之地，在桌子山的西麓、美丽的乌海湖畔，以美丽神奇的姿态，把这座北方工业城市的刚硬坚强，融入饱含几分灵秀的美好传说里。这是以“凤凰”为名的所在——凤凰岭、凤凰河，这岭、这河及其守望者们生活的地方，过去曾是这座城市初创时光里的荒芜印记，如今在时光的淬炼中完成涅槃，蜕变为镌刻着变迁与希望的锦绣之地。

一

凤凰岭是雄踞在市政府所在地海勃湾区东部的一座山体，南北长8公里，东西宽1.4公里，因山体轮廓形似凤凰展翅，故得名凤凰岭，亦称凤凰山，俗称东山。我最早与凤凰山亲密接触，是在上小学三年级时，学校组织学生春游爬山、野营锻炼，秋季在凤凰山山脚砍伐油柴（四合木），那时环保意识还很薄弱，四合木被当作教室冬季取暖火炉里的引火柴，凤凰山山体及其周边植被常遭人为毁损。关于凤凰山，那时候，师生口口相传一个与丘处机相关的传说：十三世纪初，著名道教真人丘处机率众弟子曾经途经凤凰山，看到山势雄伟、山峦起伏，忽然云蒸霞蔚间飞起一只金凤凰。丘处机令就地扎营留宿一夜，并对弟子说：有凤凰起落之地，就是人间胜境，此地应修建为清静的修炼之所，以造福生灵。不过当年丘处机道长因年事已高，未能实现心愿。这一传说中寄托着美好希望的心愿，一拖就拖了八百多年。

在乌海初创的艰苦岁月里，开拓创业者们埋头生产，对生活环境还无暇他顾。20世纪70年代末，这里还是城市不愿触碰的“三场”角落——“坟场”：山岗上坟茔错落，荒草萋萋间潜藏着岁月的冷寂；“刑场”：这里也曾是终结罪恶的刑场，风声里似还残留着过往的沉重；“砖场”：内蒙古生产建设兵团四师24团的生产连队曾依托凤凰山优质的黏土（高岭土），建窑烧砖，有过一段辉煌岁月。记得我在市二中读书时，暑假勤工俭学，曾在砖厂打过工，用小推车运送砖坯，一天的工薪是一元七角钱。兵团建制取消后，砖厂砖窑也随之废弃。此后慢慢变成“垃圾场”，各种废弃物堆积成山、污水横流，成了名副其实的“脏乱差”之地。

改革开放之后，随着城市建设和社会发展，凤凰山迎来蜕变之机。市政府积极组织力量推进凤凰山的治理，坟茔迁移、垃圾清运、污水归流、植树造林、营建景观，昔日的荒芜之地开始发生变化。20世纪80年代初，我大学毕业回乌海参加工作后，与同事们一起多次参加凤凰山改造义务劳动，亲眼见证了凤凰山的变迁。如今的凤凰山，三清观静卧其间，暮鼓晨钟与山间清风相融，健身步道蜿蜒，绿植错落，草木葱茏，亭台掩映，成了市民爬山春游、晨练休闲、观花赏月、静心休憩的好去处。今年乌海雨水罕见的丰沛，凤凰山更添几分新绿，满山郁郁葱葱。时下，凤凰山体育公园正在紧锣密鼓建设之中，提升改造工程竣工之时，会增添更多的亮丽风景。

二

位于海勃湾区城东的凤凰岭街道，因凤凰岭而得名。海勃湾城区建设刚刚起步时，凤凰岭边缘及其延伸地带，便是天然的城区边际，曾经被冷落遗忘、无人问津。

1981年，凤凰岭街道顺势而起，初期辖区范围较广，东起凤凰岭山脚（东山山脚），西至包兰铁路，南达新华大街，北抵阿马乌素山。多年来，虽然辖区面积几经规划调整变迁，其主要区域始终是城市肌理的核心部分，其旧貌早已换了新颜。如今，辖区内，路网纵横，高楼林立，学校、医院、商超等一应俱全，十多处口袋游园点缀其间，健身步道串联起绿意与生活。我退休后安度晚年的住宅小区，就坐落在凤凰岭街道，邻里和睦、烟火氤氲。清晨黄昏，与当年一同在乌海工作的老同事们，漫步于街道周边的生态林区内，飞鸟翔集、绿意盎然，尽享城市建设和发展的美好成果。每当我们站在岭上翘首远眺，目光所至，城市楼宇与绿色林海相依相偎，工业文明与生态文明在此和谐共生，凤凰岭的那只“凤凰”迎风振翅，拥抱着城市的繁华与生机。

三

凤凰河原本是凤凰岭自然形成的泄洪沟，它蜿蜒于海勃湾区东部的核心区域，位于北河槽东至东环路、西至铁路，南支渠北起北河槽河口、南至东环路下游，总长逾5公里。与凤凰岭的境遇相似，在城市初创时期，它既是城市的排污通道，也是汛期的隐患之源：工业废水、生活污水排入河沟，垃圾丢弃，河道淤积堵塞，排污泄洪能力极差，每逢暴雨，浑浊的洪水便溢出河道，殃及周边街区，给市民生活带来无尽困扰。我在乌海上小学、中学乃至刚参加工作时，每逢暴雨成灾，洪水便漫过泄洪沟水淹城区，我曾多次参加学校和单位组织的抗洪抢险，虽然人们保家守城的无畏精神给我留下难以磨灭的记忆，但那条浑浊腥臭的水沟，也是我记忆中难以抹去的伤痕，更是昔日城市的一个“伤疤”。

在几代人多年的努力下，经过系统性治理，如今河道清淤拓宽，污水截流净化，昔日的排污沟蜕变成了滨水景观带。多个景观公园沿河岸串联，如珍珠般璀璨夺目，近10公里长的健身步道贯穿凤凰河全程，15.56万平方米绿地与5.48万平方米水域相映成趣。春夏鲜花烂漫、河水潺潺，秋冬葡萄飘香、瑞雪纷飞，市民沿河岸散步嬉戏，春来秋往的众多候鸟在水面翩跹起舞，凤凰河早已成为城市的“生态长廊”，流淌着无尽的生机与诗意。有诗《凤凰河》曰：“凤凰河啊，凤凰河/你从我家门前轻轻走过/从启明到日暮/不见凤凰飞舞/只有静静的河水婀娜/沉醉在春风里/荡起涟漪碧波/碧波郑重地告诉我/青春的浪花一朵朵/流淌着一个美丽的传说/凤凰就是你与我的承诺/厮守终生的邻居啊/你守护着我生命的温床/我在你心灵的梧桐栖落。”

回首往事，这岭、这河及其守望者们生活核心区的变迁，是乌海成长的缩影，见证了一座城市的自我革新和发展变迁，也承载着一座城市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和涅槃般的蜕变，诉说着荒芜变锦绣的传奇，歌唱着重生后的辉煌。如今，穿过乌海的风依然吹拂着凤凰岭、凤凰河和岭下河畔的土地，但这风里，不再有荒芜和萧瑟，只有草木的芬芳与生活的欢歌。乌海″凤凰″的翻天覆地的变化，不仅仅是由荒废变成一道道美丽的风景，更是乌海人改天换地奋斗精神的象征，是乌海人日夜守望、赖以栖息的一座座精神家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