■市井故事

汪志

女儿给我网购了两双羊绒袜，由于质量好，穿了好几个冬天。刚入冬，我又穿上了那双旧的。前几天，其中一只袜子脚后跟磨烂了一个小洞，女儿说，不是还有新的吗，这破的扔了吧，边说边将旧袜子扔到旁边的垃圾桶内，我急忙捡了回来：“这双羊绒袜就烂了一个小洞扔掉多可惜，叫你妈给补上，不要浪费呀。”妻子不到几分钟就把袜子后跟上的小洞补上了，穿在脚上没有一点打了补丁的感觉。此刻，让我想起了儿时的补丁衣服。

我出生于20世纪60年代的农村，那个年代城乡经济落后，物资匮乏，供应紧张，再加上家家孩子多，穿旧衣服、穿打补丁的衣服，是再正常不过的事。记得那时候家乡有句俗语：“新老大，旧老二，补补丁丁是老三。”意为买了新衣服后老大穿旧后给老二穿，等老二穿不上时衣服已经破了，于是打上补丁再给老三穿。我在弟兄中排行老三，是补丁衣服的直接“受益者”，补丁衣服，补丁袜子，补丁帽子，补丁手套，乃至补丁雨鞋等，还有睡觉的补丁被子、床单……我清楚地记得，打了补丁的袜子，由于补丁太多，补丁上面还是补丁，有时候穿在脚上硌脚，高低不平。为此，我常向父母诉苦、抱怨，要穿新的。每次父母都动之以情、晓之以理，说家家户户都这样，等生活好了再买新的。

记得那个年代流行一种叫“的确良”的衣料，我非常羡慕，可老是穿哥哥们穿不了的破旧“的确良”，于是跟父母再三要求下，我终于穿上了一套崭新的“的确良”白衬衫和“的确良”蓝裤子，当时别提多高兴了，那套“的确良”衣服一直穿了好几年，直到我穿不上为止，给我留下了深刻记忆。

母亲是个非常勤俭的人，每次补衣服时，尽量用同一种颜色的布料打补丁，且针线活细腻，让人感觉不出来打了补丁。补丁衣服实在不能穿时，母亲就将补丁衣服上的完整布料裁剪下来洗净后，用糯米糨糊粘成一大块，好几层厚呢，晒干后剪成鞋样子，给我们做鞋帮、纳鞋底、缝鞋垫，一点都不浪费。

虽然经常穿补丁衣服，但心里从没有一种自卑和难为情的感觉，因为，生活在那个缺衣少食的年代，穿补丁衣服的人太多了，尤其到了冬季，我们有时跟没穿补丁衣服的孩子开玩笑，说打了补丁的衣服又厚又暖和。

补丁衣服伴我度过了童年、少年，直至上了大学和参加工作后，我仍与补丁衣服为伍。只是补丁衣服相对少了，且补丁衣服一般穿在里面。像袜子烂了小洞，线衣、线裤破了，我还是自己缝补，因为我早就从母亲那里耳濡目染地学会了勤俭和缝补衣服的方法。

后来成家后，我省出钱买了一台缝纫机，目的是让妻子缝补那些还能穿的破衣袜及被单。妻子也是农村娃苦出身，儿时也穿过补丁衣服，一拍即合。现如今，只要是里面穿的衣服，如脚上穿的袜子，一旦破了妻子就忙缝补。还有穿的皮鞋破了后，我们也经常上街去补，其实每次去时，补鞋的人还挺多呢，看来勤俭是人的美德。前不久，家里新买的床单不小心被香烟烧了几个洞，妻子从小商品市场买回几个布贴花缝补在上面，床单一下被点缀得好看了。

如今生活条件好了，很少有人穿打补丁的衣服了。但无论我们这个时代如何发展，家庭生活怎么富有，继承和发扬艰苦奋斗、勤俭持家的“补丁”精神，应该永远成为我们的传家之宝，只要不破不烂不脏，打了补丁又何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