■市井故事

王利娟

小时候，农村的学校都会放一周“秋假”，七岁的我，也变身为家里的“后勤大管家”。

每天早上天还未亮，爸妈就起床下地了。清晨六点，我从床上爬起来。先烧开水，把两个暖水瓶灌满。接着往锅里下小米熬粥，放上篦子热一锅馒头，踩着板凳从坛子里扒半碗酱豆。等到粥香四溢，我叫醒弟弟妹妹，每人一碗热粥、一个馒头，简单吃完早饭。随后，我麻利地装上馒头、酱豆，八点不到，就拎着热水瓶给地里干活的爸妈送饭。

“妈、爸，来吃饭了。”走到地头，我朝着地里大声喊。过了一会，玉米地里传来了回应。不一会儿，爸妈一前一后从密不透风的地里钻出来。只见爸爸的上衣湿透了，紧贴在身上；妈妈的脸热得通红，头发一缕一缕地粘在额头上。我赶紧递上水，妈一口气喝了大半碗，高兴地说：“今年的玉米不错，一亩地能比去年多收一二百斤。”爸擦着汗接话说：“可不是嘛，今年可以过个好年了。”两人边吃饭边商量着接下来的农活。

等爸妈吃完早饭，我就急匆匆赶回家照顾弟弟妹妹。出门前，怕他们乱跑，我特意把大门锁上了。刚到门口，我就听到院子里震天响的哭声。推门一看，只见两个小家伙，正在地上扭打。妹妹的辫子散成了鸡窝，弟弟的鼻涕在脸上拖得老长。我赶紧把他们拽开，按到水盆边洗脸。“咋回事？”我一边给他们擦脸一边问。妹妹抽抽搭搭地说：“说好方便面一人一半，他非要抢我的！”弟弟在旁边不服气地说：“明明就是她掰得比我多。”我好不容易把两人哄好，转眼他们又凑在一起玩了起来。我赶紧把这两天积攒的衣服泡上揉搓起来。刚晾好衣服，抬头一看快12点了。

想起父母劳累的身影，我突发奇想，今天给他们做个辣椒炒鸡蛋改善伙食。说干就干，我先剥了根葱，接着把辣椒切成小块，又打散四个鸡蛋。就在我往锅里倒上油准备炒菜时，突然想起葱还没切。手忙脚乱间，油锅里突然蹿起了火苗。我吓得不知所措，慌乱中把辣椒、鸡蛋液一股脑全倒进锅里，赶紧盖上锅盖。看着冒烟的锅盖，我难过地想：这下可把菜搞砸了。就在这时，妈妈突然回来了。原来早上手推车的绳子忘带了，她见我眼圈红红的，连忙问怎么回事。我再也忍不住，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，哽咽着说明原委。“没事没事，没烫着就好。”妈妈安慰着我，轻轻掀开锅盖，“你看，这不是炒得挺好嘛！”她笑着说。吃饭的时候，妈妈和爸爸说了我今天的表现，爸爸特意表扬我说：“我说今天的菜怎么这么香，原来是有烟火气。”

除了做饭、送饭和照顾弟弟妹妹，我还有一项重要任务——喂牛。这活儿可不轻松。

它要经过淘草、拌料两道工序。那时的我，个子比水缸高不了多少，力气也小，每次只能淘一点点。淘好的草料倒在牛槽里，我踮着脚先用棍子把草料尽量铺平，再舀一瓢麦麸拌匀。这天正喂着牛，邻居王婶来借农具，看见我熟练的动作，不禁赞叹：“这么小的年纪就会喂牛了？”爸妈正好下地回来，先进门的妈妈笑着说：“那可不是！这闺女现在可能干了，清早做饭送饭，晌午还学着炒菜，黑了还得喂牛。”“真是个小管家啊！”王婶看着我称赞地说。爸爸接话道：“要我说啊，这就是俺们家的‘后勤部长’，里里外外都靠她呢！”

听着大人们的夸赞，我不好意思地低下头，手里的活儿却没停。我知道，明天天不亮，我又要开始新一天的“后勤工作”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