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心中的沙枣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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乌海日报 编辑:段继文 2025-07-04 09:14:26

常胜

天天在黄河边散步,沿河的各种树木组成一个品种繁多的树木花草长廊:有挺拔傲岸的白杨树;有细叶扶风的垂柳;有高大健硕的黄连木;有冠盖如云的龙爪槐,还有一些诸如银杏、梧桐、菩提树、元宝树等名贵树种。所有的树木都是移植而来,唯有沙枣树是土生土长,和移植的树种相比显得有些卑微。园林工人说:“沙枣树虽然其貌不扬,但它为我们这个地区防风固沙起到了不可替代的作用。”是的,沙枣树远没有银杏那样名气响亮;梧桐那样鲜润潇洒;菩提树那样神秘威严;元宝树那样寓意深邃,但它在人们的心目中却有十分重要的位置,是其他树木无可替代的。无怪乎,沙枣树已然成为这个城市的市树。

我在感叹沙枣树防风固沙的卓著功勋之际,想起了儿时父亲培育沙枣树的情景。

记得我刚刚懂事时,家门前就有3棵不到一米高的沙枣树,在垒院墙时,有人建议把小树连同杂草一起铲掉,父亲不仅不肯,还把小树围在院内。在大家疑惑不解的目光中,将七枝八杈的小树修剪得整整齐齐,仿佛从一个蓬头垢面的乞丐变成了英武俊俏的少年。随后几年,父亲如同培育院里的玫瑰马奶葡萄一样悉心照料它,看着小树一年年长高长大,父亲经常像欣赏名贵果树一样欣赏他的杰作。长辈们说,沙枣树是不需要浇水的,你不要瞎费工夫。可父亲在给葡萄藤浇水的同时,一定要给沙枣树浇上一桶。要知道,那时的用水可不是现在的自来水,拧开龙头便可随意使用,而是需要翻过大坝,到一里之外的退水渠挑水。看着父亲汗流浃背的样子,我禁不住问父亲,父亲也不搭话。

有一天,父亲料理完院内的树木花草后,让我陪他到退水渠南端的二黄河走一走,虽然我不解父意,但对我这个酷爱玩水的小孩来说,自然是求之不得的好事。于是,我坐在父亲破旧的“白山牌”自行车后架上,沿着退水渠高高的坝埂,径直奔向二黄河。一路上,绿绿的庄稼,绿绿的野草,显得那样生机盎然。最让我感到新奇的是那一棵棵沙枣树,有高有矮,一行行站立在退水渠两旁,等到了二黄河北岸时,沙枣树已经不是一株一株了,而是一片一片连在一起,一直沿着黄河走向形成一个沙枣树长廊,如一道一眼望不到边的绿色屏障,守护在黄河北岸。后来,父亲把我领到一棵足足有六七米高的沙枣树前,语重心长地对我说:“领你来看沙枣树,就是要让你明白沙枣树防风固沙的作用。”他抚摸着粗壮的树干,又说:“如果没有这些防风林带,风沙可能早已侵入城区,黄河也许早就淤塞了。”父亲又讲了沙枣树和白杨、红柳、芨芨草等草木的很多知识,以及这些作物的强大功能和作用。打那以后,我逐渐明白了保护树木是我们每一个人应尽的义务和责任。

又一个春季到来,经过整整一个冬天的冰雪欺压,沙枣树润朗起来。赭红色的树干有了生命的颜色,僵硬的枝条开始鲜活,点点嫩芽在枝丫间点缀成新的鹅黄嫩绿。又过了一些时日,沙枣树的叶片之间不经意地开出了浅黄色的小花,扑鼻的香气在院内院外弥漫开来,引得蝶飞蜂舞。花还未谢,便挂上了绿绿的果。秋天到了,树上的沙枣像葡萄那样,一串串散发出醉人的芬芳。小孩们踩着院墙,攀上树枝摘沙枣。父亲见状在院墙挂上了“防止跌坏、熟了再摘”的牌子。牌子挂出的第二天,攀爬的小孩果然不见了,也许怕摔坏,也许抱有某种期待。父亲确实没有食言,等沙枣熟透,就让我约请邻居的小孩一同来到院里。父亲在沙枣树下铺了一块大大的苫布,往树杈上搭了梯子,他用手探到枝丫上,将一串串橘黄色的沙枣摘下来。探不上的则用长棍轻轻敲打,那些沙枣都像雨点一样落在苫布上,父亲将采摘和打下的沙枣一把一把塞入孩子们的衣袋里。那个时候,别提多热闹了,仿佛过年一样,小朋友们欢乐的笑声、边捡边吃的幸福模样,与温柔的阳光融汇成一幅欢乐的画面。末了,父亲让我和小孩们分别包好若干包,送到邻居家或等他们来领取。

由于父亲的不辞劳苦,我家的沙枣比野地的个头能大出一圈,味道也比野地的好得多,酸甜适口,绵软无涩。沙枣树在父亲的精心修剪下,直直地伫立在墙角,托举起灰绿色的茎叶,在蓝天下形成足以遮风挡雨的偌大冠盖。此时,我方才领悟父亲的用意,他是要以自己的辛劳换取我们对沙枣树的重新认识:教育子孙后代,要学习沙枣树那坚韧不拔的毅力、不畏困难的品格和无怨无悔的精神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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