■市井故事
王志勇
怀旧是人的本性,有些事刻骨铭心,有些事转瞬即逝。家是遮风避雨之所,也是爱的港湾,倾注感情的家,一辈子也忘不了。
1984年深秋,我和即将临产的妻子结束住办公室的困惑焦虑,搬进单位腾挪出来的一间40平方米的土坯房。时间不等人,没有多余的时间收拾别人搬家后留下的“烂摊子”,妻子叫来两个弟弟,他们又叫来几个同学,一股脑将存放在单位临时宿舍的家当安放在了这个遍地尘土、零乱无序的“新家”。有家的感觉真好,我们忘情地东挪西摆,将卧室、厨房、杂物间等功能区布局出来时,已是凌晨时分。还没来得及躺在温暖的床上享受人间烟火,妻子的肚子就开始一阵紧似一阵地疼,毋庸置疑,这是临盆的征兆。也许是劳累过度,抑或是紧张害怕,妻子脸颊涨红,豆大的汗珠啪啦啦往下滚落,我急得团团转却手足无措,妻子蜷缩在床上煎熬着,“一定要熬到天亮去医院。”我这样鼓励着。等待在痛苦中一分一秒地度过,当看到窗外漏出一丝丝黎明的光亮,我迅速收拾预先准备好的备产物品,骑上自行车带着妻子急匆匆赶往医院。
大姑娘的安全降生,给我们的生活带来了繁忙、充实和无尽的快乐,那个土坯房也在我们的共同营造下充满温馨。我用旧砖烂瓦在院里修了一条一米宽的平直小路直通院外,既避免出进脚带泥土,还在路两边开辟出诸如小菜园、鸡舍、兔窝等功能区。从此,日子开启了新的运转模式,婴儿的啼哭声渐渐变成牙牙学语和欢声笑语,生命的成长与变迁,成为心灵深处最温暖的角落。
1985年,单位福利分房的消息如同春雨浸润了我们的心田。妻子所在单位分配一套50平方米的住房,还外带十几平方米的“后背包”,这真是喜从天降!
住房的质变带来了对未来更大的期许。我和妻子在育儿成长的欢乐中,利用茶余饭后的时间粉刷房子、平整院子。我们在院子里规划出种葡萄、建凉房、辟小菜园的位置,那时,尽管两人收入有限,还是借助各自的社会力量,今天拉来一车沙,明天要来一堆石,盖房需要的木料、红砖几乎成了“万国造”。随着居住片区私人配套设施的逐步完善,我家的附属设施也没有拖后腿。一间40平方米的凉房封顶完工,大门楼子请了一位要价高、技术好的瓦工师傅,慢工出细活,那造型美观、威武气派的大门楼子耸立在一排门楼中间,吸引众多邻居前来观赏、模仿。很快,我挑灯夜战筛沙子的事迹一度成为行长教育懒惰员工的“现实教材”。
几年下来,室内的家具就像蚂蚁搬家般,攒够钱就添置一件。柜子、床、彩电、录音机一样不少,甚至还花近3000元安装了一部私人电话。那个年代,这可是值得炫耀的一件事。更值得留恋的,是爬满整个院子的葡萄树。那时,乌海从外地引种葡萄成功,政府号召居民开展庭院葡萄种植,既美化环境,又协助政府进行大面积推广积累经验。院子里种植的三棵龙眼葡萄树长势很好,第三个年头便开始挂果,葡萄树没有病虫害,只管浇水、施肥,葡萄结得穗大果甜。当时吃不了的,还用蜡烛封堵,购买保鲜片放在菜窖里,储存到过年再吃。葡萄架下凉爽舒适,晚饭后,我躺在葡萄树下给姑娘讲书中的故事、自己编的故事,直到她听着故事在葡萄树下甜甜睡去。
1993年,我调到离家20多公里的日报社工作,开始了两地奔波的生活。为了方便,妻子调回市里,我们租住在20平方米的凉房,条件恶劣。我四处找房子,在采访中得知东山开发二楼小区可投资建房,尽管土地出让金高昂,我还是多花5000元搞到一处地基。通过四处借钱、赊材料,终于建起了小二楼,装修也紧跟潮流,二楼的木质地板成为当时的“顶尖配置”。
1995年,妻子单位分配了一套百十平方米的楼房,位于市中心,靠近孩子的学校和我们上班的地方。我们终于拥有了环境好、配套完善的房子,过上了住楼房、开小车的惬意生活。有了稳定的生活,我们又开始向往田园生活,在近郊建造了一处农家小院。
时光荏苒,乌海变化巨大。我携妻子回到乌达,想看看曾经的老房子。走进那扇熟悉的大门,仿佛还能闻到旧日的气息。虽然物是人非,但客厅的旧沙发、电视柜上的老照片,厨房的老式铁锅、灶台边的调料瓶,卧室的台灯,院子里的花草树木,都依稀记录着我们的过往。怀念这座房子,是因为它承载着我们的爱与温暖,是心灵深处最珍贵的宝藏。家的变迁,是乌海时代发展的缩影,更见证了我们一路走来的幸福与成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