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家才是归处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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乌海日报 编辑:段继文 2025-05-20 09:16:32

■市井故事

龚世海

生命累积,岁月磨损,一晃父母亲已是耄耋老人。父亲虽有些耳聋,但头脑还算清楚;母亲看上去身体硬朗,却因小脑萎缩,一会儿精明一会儿糊涂。由于母亲的固执不让雇保姆,也不随儿女们居住,兄弟就给父母居住的房屋安装了监控,方便我们可以在手机上随时关注父母的饮食起居,实现远程照护。

每次打开监控画面,总能看到母亲拿着笤帚、簸箕在扫地,不停地清扫,大概扫地已成为母亲无意识的行为。现在母亲小脑萎缩的症状愈发严重,今年春节回家,母亲熬了一锅稀粥,盛在碗里喝了一口才感觉半生不熟;母亲跟我拉着家常,拉着拉着转头我就成了她的兄弟——我的舅舅;晚上睡觉她几次起身给我添被子,一方面感受到母亲的慈爱,另一方面厚重的被子压得我喘不过气;而“被偷”也成了母亲常有的幻觉,“姐姐偷了洗衣粉,兄弟偷了电暖气,妹妹偷了电饭锅,就连跟我一起回家的妻子也偷了油饼”。

领着母亲看过中医、吃过西药,兄弟还带着母亲让远近闻名的“神官”看过,就是没有什么效果。姐姐冬天在三亚居住,到解放军总医院海南医院就诊,几副中药把月子里落下的毛病治好了。姐姐就与给她看病的那位医生沟通,对于母亲的症状,医生说,喝中药和中医理疗或许有效,于是姐姐打来电话说想把父母亲接过去让海南医院的医生瞧瞧。

我们几个当儿女的连同小辈们,开始轮番做母亲的工作,父亲就不用过多考虑,因为父亲一辈子就听母亲的话。母亲是一会儿同意一会儿又反悔,“我们老了,哪也不去,哪也不想去”。直到我们在网上约好了医生,提前一周订好机票,我们知道母亲一辈子节俭,“医院已交了费,飞机票不给退,如果不去这些钱就白花了”,母亲不情愿地开始了三亚之行。

姐姐在三亚生活,兄弟和妹妹还要上班,我这个退休人员就成了护送父母的最佳人选。由于是早班的飞机,早点就在飞机场要了三份60元的牛肉面,看着这么贵的牛肉面,母亲舍不得浪费,硬是把自己剩下的面条拨在父亲的碗里。

中途转了一次机,几个小时后我们就到了三亚凤凰机场。姐姐已是满头花发,简单问候后,我们就上了姐姐的车。不同于西北的荒芜,姐姐一边驾着车,穿过一路的葱绿,一边介绍着三亚的美景。

离就医还有几天,我和姐姐商量着领上父母四处逛逛。姐姐住在海棠湾,旅程就从海棠湾开始。4月初的海棠湾广场,游人寥寥,我拉着母亲,姐姐挽着父亲,穿过绿树成荫的长廊来到海边,海面波光粼粼,海水碧蓝碧蓝的,远眺是蜈支洲岛,据说该岛的旅游资源不错,只是还没有去过。我脱了鞋沿着海边的沙滩踏浪,父母和姐姐则坐在海边的沙滩上看海,坐了半个多小时,父亲说:“走吧,来过了,海也见了。”这大概就是父母认为的旅游了。

第二天,休息了一天,姐姐买来海南岛特有的黑猪肉,我动手做了一锅西北烩菜,父母吃得很香。然而吃完午饭,母亲就嚷嚷着要回家,“还没有去医院,这几天正逢清明,机票太贵……”我们好说歹说母亲才平静下来。

第三天,我和姐姐领上父母来到海棠湾免税城,免税城商品琳琅满目,各种服装、包包、手表、小饰品应有尽有,可价格高得惊人:一件T恤五千多元,一个包包两万多元,就连一个普普通通的塑料小黄鸭也得一百多元。父亲说,这是哪门子免税,免了税还这么贵。随后我们来到黎族文化园,各种蜡染、雕塑、小饰品映入眼帘,尤其是黎族的竹竿舞吸引了不少游客,姐姐试着跳了几次,总被竹竿夹腿,惹得大家忍俊不禁。

终于等到就医那天,一早我去外面买了豆浆油条,母亲边吃早饭边嚷嚷着要回家,看得出母亲的去意已决,一副央求我的样子:“要不你把我送在班车上吧。”母亲以为这是离她家不远的地方。好不容易把父母带到了海南医院,医生开了药、扎了针,还约好了半个月的疗程。

因家中有事,我提前订好返程的机票,母亲得知后,执意要我把她带上,姐姐带母亲去超市,我才溜出了门,但心里很不是滋味。

到了机场,母亲的电话打了过来,我骗母亲说治疗上几天我就去接她,听得出母亲很是失望。随后的几天,姐姐带着父母去医院治疗,但母亲却一天几个电话问我多会去接她,看得出回家成了母亲最急切的愿望,这让姐姐照顾起来愈发吃力。

治疗还不到一周,姐姐来电话说,母亲一醒来就“回,回,回”,神情也有些憔悴,如果再这样待在三亚,非但治不好病,反而会加重病情。无奈之下,姐姐只好订了返程的机票,母亲脸上才有了笑容。

现在父母回家已有一段时间,一切趋于平静。看来老人终究离不开故土,离不开老屋,故土和老屋才是他们心灵最后的归处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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