与斑鸠和野鸽的两段情缘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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乌海日报 编辑:段继文 2025-04-29 09:31:21

■市井故事

周国利

在我50多年、女儿(妞)30多年的生活经历里,很巧合都有一段少儿时饲养小动物的故事。我是在20世纪70年代,小学时期喂养过一对野斑鸠,妞则是在20世纪90年代,驯养了一只野鸽子。相隔20多年,两段不同的饲养过程,却有着不尽相同的情结与感悟。

我喂养野斑鸠的经历,在当时看来很平常。从小在太行山下农场长大的孩子,都喜欢养鸟,不过受环境和生活条件限制,没有喂养过那些长得美丽、叫得动听却娇气的鸟儿,如八哥、鹦鹉、画眉等。野斑鸠则是我们这群“野孩子”首选喂养的鸟。野斑鸠长得粗笨,性情却比较温和,不挑食,容易喂养。因此,家乡人都戏称它为“憨斑鸠”。

野斑鸠模样不如鸽子那样精致优雅,鸟窝搭得也很简陋,漫不经心地用枯树枝在高高的树杈上或竹梢顶随意搭个窝就算完工。最有特色的是野斑鸠的鸣叫,缓慢而悠长:“咕咕——咕咕”,音调高,透着柔情和缠绵,细细听起来,感觉是在深情地思念谁、呼唤谁。少儿时期,我们这些农场孩子每天在果园里疯跑、青纱帐里玩耍、竹林里捉迷藏,哪里筑有野斑鸠的窝,哪个窝里已经生下了蛋,哪个窝里的小斑鸠快满月了,基本都了如指掌。几乎每个孩子都有一段驯养野斑鸠的故事。

小学四年级时,我喂养了一对野斑鸠,它们刚满月就被我掏了窝抱回家,放置在小纸箱里。眼睛还没睁开,身上灰黑色的绒毛里夹杂着稀稀落落的黄色硬羽,嘴巴突出,爪子鲜红,样子看起来实在丑陋。不过它们却很结实,胃口很大,一天能够吃两三把用水泡软的麦粒或高粱米。两个小家伙一天到晚都是老老实实地挤在一起睡觉,一听到我打开纸箱,吹口哨叫它们,就兴奋地扇动着秃翅膀往前挤,用嘴巴使劲拱我的手要吃的,一口接一口,把嗉子吃得鼓成一个小圆球才罢休。

小斑鸠能吃能睡,长得飞快,十天半月就有显著变化,差不多3个月,两个小家伙就长成了大斑鸠。每天早上出窝,蹲在屋檐上嬉闹,玩够了就扯着嗓门:“咕咕——咕咕”地向远方呼唤。每当我放学回来,不用召唤,它们早早就看到我,争先恐后地盘旋下来,亲热地落在我肩膀或手上。看见我手里捏有豆子、麦粒,就毫不客气地又拱又啄,像两个撒娇的孩子。我出门上学,两个小伙伴总要跟着飞出几百米远又飞回去,像是在为我送行。两只野斑鸠很恋家,极少飞到野外去,更不会像鸽子一样容易被其他鸽群带走,它们对自己的家和主人有无尽的依恋。

我与两只野斑鸠整整厮混了一年,结下了浓浓的情谊。野斑鸠长成后开始下蛋,一窝生两个蛋,比鸽子蛋稍大一点,发绿的蛋壳上有漂亮的细条花纹。产蛋后,两只斑鸠轮流抱窝,直到小斑鸠破壳出世。

在两只斑鸠下第二窝蛋时,我离开农场到县城上中学,无法再饲养这对好伙伴,只好恋恋不舍地把它们送给了我的小表弟。从此与憨厚朴实的野斑鸠再无接触。但时至今日,不管是在中原老家,还是身处闽南沿海,只要听到斑鸠悠长的鸣叫,我心底仍然不由自主地会涌起一股浓浓的情愫,马上就回忆起儿时喂养野斑鸠的经历,脑海里又闪现出一幅祥和朴实的农家生活图景。

时隔20多年,令人意想不到的是,女儿在童年时期,也同我一样喜爱小动物,并且在她的精心驯养下,一只小野鸽变成了温顺可人的大鸽子,成了我们家的宝贝宠物。

这只小野鸽是在1996年冬季,我在一家新建电厂工地锅炉的钢梁上无意中捡到的。当时小野鸽个头已基本长成,头顶上还残留着稀疏的黄绒毛,说明刚出窝不久。也许是随着鸽妈妈从太行山上飞下来练翅膀,飞不动了才停留在锅炉上。小野鸽有瓦灰色的羽毛,比家鸽的颜色深,脖上细碎的羽毛五彩缤纷,精致漂亮。

当时,5岁的妞一见到小野鸽便欢喜不已,赶紧倒腾一个小纸箱给它做窝,又拿来两只小花碗,一只盛米一只盛水,端到小野鸽跟前。或许是童心相通,在妞面前,原本惊恐万状的小野鸽逐渐平静下来,伸出嘴“咕噜咕噜”喝起水,还转动小脑袋,睁着亮而圆的眼睛打量着眼前的小主人。

起初,我没抱多大希望可以养活这只小野鸽,只想别饿死或逃走,让它陪妞玩几天就不错了,特意做了个小铁笼把小野鸽关在里面,以防万一又用一条细绳扎住它的翅膀。刚开始它不肯吃东西,我就硬掰开嘴往里塞米粒。妞见我对小野鸽如此“粗暴”,抹着眼泪噘起小嘴,为小野鸽“抗议”。我只好让步,按妞的想法:打开鸟笼,松开绑绳,让小野鸽自由进食,只是将阳台窗户关严防止它飞出去。

精诚所至,小野鸽还真没有辜负小主人的一片爱意。我暗中观察它,一不乱飞、二不胆怯,只要大人不在近前,便围着小碗啄食饮水。妞写完作业就往阳台上跑,半晌蹲在野鸽子跟前说悄悄话:“让姐姐喂你一点蛋糕吧”“姐姐给你理理羽毛”“想妈妈不?我就不想。我来陪着你,也不会想妈妈啦”。吃饭时我们都叫不回来她,家里新买来什么玩具,也是转眼就不见了,不用问,肯定是在跟小野鸽玩呢。

一个多月过去,小野鸽的身子变得丰满颀长,毛光水灵,温顺大方。每次一见到妞的身影,就又扇翅膀,又“咕咕”鸣叫,不离左右。妞的天真质朴、真挚相待,打通了人与野鸽的界限。

听老人们说:野鸡、野兔、野鸽等动物野性不会改,很难喂养,更难驯化。但是通过我和妞这两段喂养野斑鸠、野鸽的经历,让我明白一个道理:人与野生动物的交往,其实并没有想象的那么难。关键是要用心去相处、用情感去共处,以诚相待,抱有一颗纯真的爱心就可以打破彼此的界限,顺畅沟通、无所忌讳、亲密无间。

通过我和女儿喂养斑鸠与野鸽的经历,我感悟到真情是一把开启人与动物和谐相处的灵动钥匙,既珍贵又充满温馨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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